背景介绍：理“性”护苗——性教育系列课程为海口市滨海第九小学心理健康学科原创品牌课程，课程跨越一至六年级，内容涵盖性生理、性心理、性法理、性伦理四个方面，是具备一系列相连贯、有逻辑、有梯度的课程。本栏目由理性护苗课程研发团队的教师执笔，通过问答互动的形式，回应广大教师、家长、学生对性教育的困惑和看法。在此，我们与大家分享他们在课程研发和实施的过程中所积累的小学性教育实施经验以及两性观点。
第四封信：教师困惑
来信
老师：
您好！我是一位班主任，而且是一名男班主任。我常年教高年段，每次学校安排班主任给学生讲青春期生理心理课，我都十分苦恼。在六年级的女孩面前讲这些知识令我感到十分尴尬，我相信女孩们也同样感到尴尬。我可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呢？
——执着的教鞭
回信
执着的教鞭：
您好！来信收悉。我很喜欢您的笔名——执着的教鞭，这真是个非常有教育情怀的笔名，我也希望自己是一位执着的老师，这份执着不止于坚守讲台，还在于专业成长。
“男老师如何给青春期孩子讲生理知识？”这个困惑非常有意思，给了我们课程设计团队一个新的思考。我们都是小学老师，工作环境常常给我们一种“班主任、心理老师都是女老师”的错觉。所以在课程设计的过程中，我们几乎没考虑过男老师的执教视角。我们在设计课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分性别授课，我们认为孩子们在年幼阶段一起认识性知识会更好，因为低年段的孩子性羞耻感不强，他们是可以非常坦然、科学的面对性生理知识的。但针对高年段生理知识内容的选择和授课形式，课程设计团队成员间是存在争议的。其中最大的争议是：男女生是否应该分开讲授生理知识。
我们曾经邀请过各个年级的学生面谈，了解他们的性教育课堂感受。高年段的男孩们虽然对生理知识内容感到尴尬，但这和讲课老师的性别关系不大。他们曾经听过学校男老师给他们做的大型生理知识讲座（讲座分性别，只有男生），也在班级小课堂中听过心理老师的性教育课，同样的生殖器官知识，男老师讲和女老师讲带给他们的反差感不大。且给他们讲授高段性教育课的我校的林芳老师在授课风格上非常温和、理性，因此性别差异并没有带给男孩不适感。至于女孩方面，由于不管大型讲座还是小课堂，给女生上课的都是女老师，所以她们没有授课者的性别感受反馈。但女孩们反应，在小课堂上学习生理知识，与男生们一起上课，尤其是和他们一起认识女性生殖器官的时候，会有一种非常被冒犯的感觉。一个女孩形容“就好像自己在他们面前裸着被透视一样。”
这个反馈对课题设计团队成员有很大的触动。团队里几乎都是女老师，换位思考，如果我们和一群成年男性待在一块看女性生殖器官，确实也会有同样的感受。毕竟她们都是刚步入青春期的小学女生，对性是比较敏感的。更进一步讲，仅仅因为与男生同堂听课，就已经会带给女生非常不舒服的感受了，要是连讲课的老师也是男性，可能带给女孩们的感受就更复杂了。所以，您的顾虑是非常合理、非常照顾学生感受的。我们的课程设计最初是希望任何学科教师都可以即得即用，不一定非要心理老师才能使用。当时主要考虑的是打破授课者学科的壁垒，但却从没想过授课者的性别壁垒，感谢您给了我们这个思考！
面对这个问题，您也许可以试着这么做：
1．寻找搭档。如果您的学校有心理老师，课程由心理老师讲授最合适。但如果没有，您可以找自己的搭班教师、校医与您合作。男生场您来讲，女生场由搭档来讲。
2．家长助力。如果您的学生家长中，有从事医疗、心理咨询、法制行业的，都可以作为女孩们的特邀嘉宾。
3．网络、书籍资源。现在网络上有很多非常成体系的、内容精细的儿童性教育视频和书籍。比如我校的心理老师在六年级第一学期初，会统一向各班班主任推选一系列书目，班主任分享给家长，家长根据需要自行购买，有的班主任还直接购买一批放在班级的图书角，学生自行取阅。
4．后期跟进。除了课堂这块阵地，您还可以与您的搭档开通一个信箱，接收来自学生在课堂上不好意思提出的问题并回复，这个渠道可以帮助您发现更多隐形的麻烦。
以上是我们团队的一些不成熟的小建议，希望能给您一些灵感和帮助。
刘保健 liubaojian1990＠163.com（申请成为理“性”护苗友好学校）
（作者系海口市滨海第九小学心理健康学科教研组长、海南省骨干教师）
点评：
小雪，你好！看到来信的反思，稍微写一下。
短短的来信，深深的情感。常年面对学生的班主任，遇到了一个执教生涯中的新议题。怎么以“男”老师的身份给女生讲解青春期生理心理课。这里我看到的是期待摆脱“尴尬”感受的干扰，让孩子们拥有轻松自然和谐的听课环境的心意。
刘老师的回信，既有对团队工作内容的新反思，也阐述了在课程设计初期，对于有争议的内容的研究和看待。这让我看到严谨和踏实的从学生角度出发，去理解男女生不同伙伴在场的心理感受，不以老师的视角理所当然下结论的执教精神。
尤其最后刘老师提出4点辅助讲课的解决思路，也很给我启发。给孩子们良好的生理心理健康教育，不仅仅是课堂的责任，更是身边所有人的心愿。邀请多层面资源（寻找搭档，家长助力，网络书籍资源，后期跟进）加入，共创一个安全自在轻松的环境，让孩子们可以踏实的听，踏实的吸纳来自老师或其他方面的关心这点特别重要。
有两点想法做一个表达，或许也能开启一些有益孩子们的思路。
青春期的生理知识，这内容本身就是对我们课程研发者和讲授者的一个挑战。这涉及到我们怎么理解这些内容对孩子们的意义，我们自己对这个话题是否有客观而真诚的评价。
最初看到班主任来信的时候，心里有一分惊喜。哇，男老师，这会开启一个和孩子们怎样不同的对话空间啊。
“青春期生理心理课”不仅讲解生理部分的知识，还可以有心理感受部分的探讨。
心理部分其实是孩子们在青春期（自我同一性整合期）身心发育过程中自我认同的部分，也就是自己怎么看现在的自己，怎么看在身心发育中的自己，怎么看待生理的话题，怎样的教学方式是自己期待的，自在的、放松的。
孩子们愿意怎样讨论和认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希望得到来自老师和学校哪些方面的引导？或许和孩子们就“怎么教”进行一次讨论，让孩子们给老师出出主意，也能传递我们对孩子们身心成长的重视。
另外，不晓得班主任的年龄，如果是年轻老师，那么从一个满怀爱心和责任感的年轻男生角度，而不是男老师的角度，会怎么告诉孩子们在身心发育过程中，要怎么好好的保护自己，好好爱自己。男生可以怎么体谅和帮助女生，而女生如果遇到了一些不清晰的疑问，是否可以向自己求助？
刘老师在回复里提到女生的反馈，“与男生们一起上课，尤其是和他们一起认识女性生殖器官的时候，会有一种非常被冒犯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他们面前裸着被透视一样。”哇，孩子们有这样的表达太宝贵了，太有力量了。孩子们懂得隐私的意义，懂得边界的意义。这点真是特别要我们大家细心呵护的。
如果班主任是一位父辈的老师，那么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可以怎么关心这些成长中的孩子，怎么传递一份有温度的知识，这点换位思考，或许也能有一些不同的授课／听课体验。
（吴兵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婚姻家庭暨离婚冷静期辅导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