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介绍：理“性”护苗——性教育系列课程为海口市滨海第九小学心理健康学科原创品牌课程，课程跨越一至六年级，内容涵盖性生理、性心理、性法理、性伦理四个方面，是具备一系列相连贯、有逻辑、有梯度的课程。本栏目由理性护苗课程研发团队的教师执笔，通过问答互动的形式，回应广大教师、家长、学生对性教育的困惑和看法。在此，我们与大家分享他们在课程研发和实施的过程中所积累的小学性教育实施经验以及两性观点。
第二封信：教师困惑
来信
滨九的老师们：
您们好！我是一名乡村学校的教师。其实比起城里的孩子，我认为我们乡镇的孩子更需要性教育。不管是性侵害还是拐卖，犯罪分子很多时候都会把魔爪伸向这里的孩子，因为很多农村孩子的父母甚至都不在身边。同时，我们这里的重男轻女现象也很严重，女孩常常被忽视。如果能教给他们这些知识，对他们一定是一种保护。不知道对于农村的孩子，性教育有没有什么不同的侧重点？
——我不是园丁
回信
我不是园丁：
您好！来信收悉。首先请允许我们表达对您的敬佩。您是一位真正关心孩子成长的、善良的、对教育工作保持思考的老师。从您的来信中，我们看到了一位教师对学生所怀揣着的慈悲、怜爱的心。
您的问题使我们想起了最近受到大家广泛关注的妇女儿童拐卖问题，由此所引发的对性教育中性法理部分的教学思考和您来信的提问有很多不谋而合之处。我们一直坚持：性教育不是简单的教授生理知识、预防性侵。光是提高孩子的自我保护意识是不够的，还应该帮助孩子形成正确的两性认知，明确知晓相关的法律法规。
回顾这些事件，我们发现其中不单只有受害者和施害者，更有麻木的（甚至是已被施害者同化了的）旁观者，他们共同构成了这样的“生态”。当整个村子都意识一致，无论男性女性皆默许甚至赞同妇女买卖，都普遍认同女性等同于劳动力和生育工具（性侵也应包含强迫生育），那受害者落入这样的“生态”里，自然是求助无门、逃跑无路。
在学校里我和孩子们讨论起类似事件时，许多孩子会反问道：“村子里难道没有别人吗？为什么一个帮助她的人也没有？难道没有人愿意帮她逃出来？没有人去告诉警察吗？”其实孩子们的疑惑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难道旁边知道、看到这件事的人，就没有一个意识到这样做不对并行动起来吗？
我们很难全面深入地向这么小的孩子解释清楚构成这种“同谋者生态”的原因，但孩子们的问题也让我们意识到，性教育的性法理部分不应该只是把教学对象置于“假想的受害者”角色，还应该有“旁观者”角色。很多性教育课乃至安全教育课确实常常从教育学生自我保护的角度出发（当然这是没错的），但我们也不要忽略，一个安全的环境的构成，除了需要每个个体懂得自我保护、规避危险之外，更需要所有人都有意识共同构建安全氛围，抵抗危险。比如，当校园欺凌发生时，当公园里有孩子被强行带走大声呼救时……旁观者的行动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如果大部分人都能意识到正在发生的行为是错误的，都有勇气站出来，整个生态就会更加安全健康。
许多人一定都曾经见过或听说过这样的场景：一些成年人见到赤身裸体玩耍的孩童，会拿他们的小鸡鸡开玩笑，甚至动手逗弄、弹、拽孩童的小鸡鸡，旁观的大人也在哈哈大笑。这就是典型的旁观者对当前错误行为根本没有警报意识，那么制止这样的错误行为就更加无从谈起。除了旁观者对错误行为没有意识，还存在更严重的情况，即旁观者明知这样的行为不当，也依然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漠对待。
所以，光靠教孩子如何保护自己是不够的，整个社会包括孩子都要有维护“性安全生态”的意识。这些意识包括男女平等、善待孩童、尊重女性，同时确保孩子了解最基本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强制报告制度”。
如果说对比城里的孩子，性教育在乡村实施时应该有哪些不一样的侧重点，我个人觉得两性平等就是其一。通过教育帮助女孩明白：即便身边很多人都没有男女平等、尊重女性的意识，自己也要自强自尊，发掘自己的潜力，捍卫自己的权益。同时，也应引导男孩学会欣赏女性，不以刻板的、标签式的眼光看待女性。这样的理念和意识的引导也不应该只局限在学校教育中，我们强调旁观者的重要性，这也意味着对社会整体的教化比单纯的学校教育更重要。如果人们的两性认识都是有偏差的（甚至在一些偏远地区人们的两性认知是畸形的），那学校再怎么努力教育孩子，孩子回到大环境中也无法逃脱被同化的结果，当他们被侵害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为他们站出来发声。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坚持在课程之外同步设置亲子活动的原因，在学校可以教授性法理，但性伦理则更依赖家庭氛围、父母传递的两性观、婚姻观等。我们期待在性法理教育的课堂上，不仅引导孩子提高自我保护意识和自我保护技能，还可以以旁观者视角，侧重提高全民共同维护“安全生态”的意识。
刘保健 liubaojian1990＠163.com（沟通交流，申请成为理“性”护苗友好学校）
（作者系海口市滨海第九小学心理健康学科教研组长、海南省骨干教师）
点评：
作为一名乡村小学的校长，我深刻了解到乡村学生内敛害羞的性格以及对性知识的认识十分匮乏这一特点。因此，乡村小学的教育工作者要坦诚面对“性教育”。唯有教师坦诚教学，孩子们才能坦然接受“性教育”，敢于直面两性关系，直视自己的身心变化、学会保护自己。我赞同文章的观点，仅引导孩子提高自我保护意识是不够的，应该构建社会的安全氛围、维护“安全生态”意识，成年人与孩子都要参与到这份安全感的创建中，一起学法、知法、守法，这是全社会的共同责任。
（曾令荣 海南省澄迈县金安中心学校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