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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来源: 中国网 | 作者: 刘祥辉 | 时间: 2021-05-13 | 责编: 闫景臻

今夜在姐家,狂风大作,呜呜的风声穿透了玻璃窗,窗帘狂乱飞,把窗台上的电风扇吹了个底朝天,翻到地板上哐当作响。只好卷帘关窗,室内仍不得静,热得汗如雨下。扶起电风扇,插上插座,把风往旁边吹。

 闪电划亮了睡梦的眼,儿子说。

 还有雷的共鸣。

 我想起出发前夜以及那夜梦来。想到回家,其实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在今日交通工具的快捷里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两年了没有回家,是不是有点漫长。想起那个无名的地方,那个总是不由自主梦见的地方,那个负载了我童年时光的情感地,我的心又怎能不跌宕。本是早点躺在床上,可是完全没有睡意,似乎没有想什么,又真正想着什么。睁着眼,大件路的车和路的摩擦声像一股清澈的洪流,滚滚而过延绵,没有停息。蚊帐外的蚊子舞着黑夜的嚣张、耳旁的聒噪。起来查看了一遍账内,无蚊无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入睡入梦。

 先是梦见地震来了,清楚看见一汪水从中间断开的波纹漾荡,接着很多的房子轰然倾倒,正面望去的一堵竹篱笆墙倾覆的模样奇形怪状……我的心砰砰直跳。

 那夜的梦是今夜风的前奏么?呜呜的大风着实不禁为今晚的天势担心了。

 幸好,一切在夜里短暂袭来,又消失了。


 只是第二天起来,雨还在小小地下。

 专门回乡下的,可是那段泥土路,我们能走得过去吗?

 车开不过去。

 记得妈妈说,再难的路,不也是你回家的路,有什么可怕的呢。

 于是,回家。

 迎祥,是我们的镇。松杉,是我们的村。

 那些连绵起伏的丘陵,仿佛从不曾改变过,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也许直到地老天荒。变化的是我们的记忆、容颜,还有悲伤欢乐里所有我们过往的尘埃。

 

禾苗,在水田里茁壮。

 水田,在那片冲里依旧清澈明亮。

 那冲,在层叠的向下里延伸梯田的轮廓胸膛。

 蝴蝶,还在雨中翩飞寻找绵延的花香。

 鸟儿,还在电线上停留、叽喳、来来往往。

 ……

 我的目光穿越不了所有的山岗,见到了两年未回的老家,就像时光从未流淌过,记得每一次出发到达的情景:门前缺口里水流似乎永远闪闪发光,妈妈站在高高的坝子边期待又不舍,爷爷该是打着光脚上山干活去了,核桃树总是在苍老的年岁里葱绿着力量。

 父亲,还在寻找,找寻时光里的迷惘。人生,到底是怎样的别愁离恨。他没有来得及记住母亲的模样,在中年步入老年的行列,连续失去父亲和妻子的情殇。不知道父亲心底的繁杂情绪,因为我的心中早已挤满思念的惆怅,无言的哀伤。

 一抬头,房间的墙上贴着小时候的奖状,黑色墨迹依旧力透纸背,历过年少的光芒。星途闪耀的明星们,在墙上定格了青春的美好。老式柜子里留装着的农历、学而、增广贤文,泛黄着纸香书香。甚至是爸爸帮我们姊妹收集的小学初中的毕业证,证明着日子去往的惊叹和我们走过的步履铿锵。


 蚊帐还是麻布的。无论蚊虫的铁嘴如何尖锐毒辣,都逃不了被网在外面的嗡叫。

 挂钩还是铁的钩。挡不住纱的轻柔,挂得住布的厚重舒畅。

 床还是我们睡过的床。那些轻飘飘的梦想,飘在那年那月的风雨臂弯里缭绕。

 只是推开门,没有听见妈妈煮饭的声响和爷爷出门在坝子里踏步的回荡。

 

提兜,仍在高高的屋檐下空空等待。

 斗笠,仍在清清的楼道里听寂寂时光。

 木楼梯的顶似乎还要向上,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触摸楼顶黑瓦的心跳;大称呢,也许在门后锈坏了蜘蛛网;水车呢,车水时候的水花四下里缤纷鲜亮;石磨呢,转动的磨盘一步一步绕转契合了闲适的浆液滋味悠长;还有父亲的算盘,黑色流利的珠子是否还在哗啦作响。

 ……

 儿子说,妈妈,烧火好好玩。我要看看锅,看看锅里飘着学校里萝卜的味道,真香。

 儿子说,妈妈,我要上楼去,蹦蹦跳跳。

 儿子说,妈妈,鸵鸟很好看,膝盖长在后面的,好高好高。

 …… 

突然,天空放晴了,还有耀眼阳光。

 我看见,核桃树,又精炼了枝丫,青的果,挤挤挨挨,仿佛不曾想过我的梦想。

 从前的路,还在曲曲折折,通向不同的远方。

 只是,有一些房,化作了荒草萋萋,有些地,变换了新颜,迷糊了我的方向。


 我的心,落在这片熟悉陌生的土地上,也梦在这片深情沉重的土地上。思量,又彷徨。

 孩儿的心,眷念进这片陌生熟悉的土地上,属于他们的欢乐幸福,在生长。(成都棠湖外国语学校 刘祥辉)